從探索到創造,步入層層謎幻的樂園—深頁寫作第二堂「結構力」的遇見


深夜踩著斑馬線,將自己拋向教室,走入乳酪般的迷宮,從一格一格大小不一的孔隙中吹入故事的風,用文字與想像再造心中的樂園景象。



踏入樂園,遇見的第一位騎士說,「我在與自己開會呢」。

這畫面十分有趣。前幾天返家的路上,他將車窗打開,將腦漿晃一晃,想讓自己清醒一點。從教室門把上的吊繩到家門旁的門鈴,不過幾十分鐘車程的距離,時間是何時將畫面分割散落了,事物的肌理紋路不再清晰可見。

所幸,當夜不是月蝕。路燈下,街道邊,世界僅存的光亮夠他在窗邊留下一抹暗影,陪他說說話演演戲。

但這還不夠,他必須把對談的內容用文字記錄下來。如此,當明日再一次的被黑暗掩蓋,他還能保持一絲清明,用書寫賦予的經驗與意義,確認來時的方向。

等待天明的日子裡,常有旅人到他家尋求借宿。觥籌間,他們攀談了起來,聊得不亦樂乎。
其中一位魔導士驚訝地問他,他是如何有條理地清楚記下每一個故事。

他說每一個早晨與傍晚,有許多農夫會扛著鋤頭從他家門前經過。披上露水的蒼白臉龐,以及曬得比馬蹄鐵還紅的背脊,僅僅幾個小時,光是外表就可以有這麼大的變化,但他們只是日復一日,目不斜視地走著,心中並無任何波瀾。

於是有一天,他在家門外放了一張桌子,桌上放了一個大茶壺,旁邊放幾只小碗。
漸漸地,農夫們開始圍過來了。月隱前,日落後,影子不斷重疊,彼此開始交談,然後,一個又一個的故事開始發生了。

但是,他記憶力不好,一開始分不清誰是誰,只能用鞋子去分。
有三位泥土黏滿鞋底的,年紀稍長,說話較為緩慢,待人也較為客氣。
有兩位刷著泥沙跑來的,總是迫不及待跑回去看年初呱呱落地的兒子。
另外有好幾位農婦,脫下斗笠搧風,嘴上仍不停點火。

每天夜幕將臨時,整理完屋子,他回到桌邊回想一天發生的事情,依照每人抵達的時間,以及不同的特質,像跟另一個自己對話一樣,在白紙上清楚直接地寫下一字一句。

他一邊寫著,一邊告訴自己:「世界,不止是由這些事物所構成的。」
隔著一段距離看著這些字句,一邊從填補腦袋的記憶中挖出更多的新鮮事。

這座記憶中的寫作樂園位於北半球的天空,因為沒有路標,怕新來的乍到者迷途忘返,於是貼心放上幾個明顯又獨特的路牌,例如:「蠻野的動詞比野蠻的形容詞強壯」「金字塔要倒過來建造,才能安放更多靈魂」、「自圓其說的故事九宮格」……

這是一場意外的寫作之旅,有時一腳踩了空,有時浪會將人打在沙灘上。從沉默學習釋放,從過去推擠至未來,只有當你佇立在其中,一層一層剝開緊緊包裹的花蕊,才會用一種偶發的軟弱,創造繁華溫暖的樂園。



寫作,就是一趟探索旅程的結束,與招喚幸福的牽引轉動,創造超越時空距離的相會時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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