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A到B:故事的起點_故事打造工作坊Day1筆記
我是雜食且有點挑食的閱讀者。
每到周末,我會選一天早晨,來不及喝上一口濃郁的美式咖啡就讓雙腳綁上球鞋,到圖書館挑喜歡的書,扛著一疊書袋,回家細細品味。
有時,擦肩而過的中學生捧著一頁愛情,彷彿搭上大人電梯,在日子和日子之間盼望憧憬著什麼。
「故事是有生命的」,學生時期,圖書館裡的老師這麼跟我說過。
他說,書裡的故事,會寄宿在讀到的人身上,然後在各地不斷旅行。
這個年代,雖然有無限的資訊,也充斥著各種驚奇與樂趣,但當你走在街頭,仍有無數位在茫茫時空中尋找答案的迷惘靈魂。他們身上,是否也寄宿著一些故事呢?有時會這樣想著,自顧自地點著頭:「恩,一定是的。」
因愛好閱讀,與文字熟稔,因而對於如何使用文字這個工具感到有些得意,當聽到雲門舞集創辦人林懷民曾說,他用很長時間,學習如何把文字放下時,我頓時感到無措。
他發現用畫面取代文字思考,試著不在文字上琢磨,聽的人可以更容易了解你要表達的意思。
他教舞時會這樣說:
「你的臀部落下來的一剎那,要像開汽水瓶一樣,『啵』的一聲,不要拖泥帶水。」
「你的眼睛為什麼瞪得像鈕扣一樣呆滯無神?」
這樣簡單生動的比喻,相信底下的學生,不分知識水準,都能迅速理解。
我寫作時,總想著用精細的方式表達深刻的想法,但發現很難將自己的意思從筆端訴諸彼端。
太愛在文字上弄文章,反倒丟失了初衷:沒有傳達出去的話語,就有如投石入海,無聲沉沒,消失無蹤。
當聽到林懷民的作法,再次發覺,對話、寫作其實跟打網球很像,手上的球拍不是球拍,是心力所及。一方用字句投出的球,總是希望另一方能牢牢地接住,其中所產生的化學反應,如同在大海捲上一層層捲起的波浪。
托爾斯泰說:「作家要喚起一種經驗的情感,這種情感要以別人才能體驗到的方式交流」。說的就是這麼回事吧。
人用語言傳達想法,想法交流產生互動,互動之間形成連結,連結帶出故事的起點。
所以有人說,創作,幾乎可視為生活的總和。
寫不出陽光,但可以寫出半熟的荷包蛋。
寫不出溫情,但可以寫出無名氏的墓碑上放著一朵小花。
寫不出時間,但可以寫當年在校園中綁著馬尾,捧著書的女孩,與今日住在豪華大廈,捧著酒瓶度日的單身女子是同一個人。
「故事,就是從A到B的過程」
我最喜歡的華文作家-張惠菁,在文策院與鏡文學主辦的故事打造工作坊中分享道。
她說,時間,是連續不斷的,同時也是佈滿刺點的。
時間的刺點,就是故事的伏筆。
是什麼讓一個時刻,不同於另一個時刻,且誘發著巨大的痛苦、狂喜或遺憾?
以日本純愛電影《花束般的戀愛》為例,
男女主角一見如故,男主角沒想到會遇到如此合拍的人,看的電影、聽的音樂品味都如此契合。
男主角開心地說:「我的人生目標,就是和你維持現狀。」
這句話,預示了電影的走向,兩人的結局。
兩個人再怎麼要好,再怎麼相似,所經歷的時間感不可能會完全相同,因為不同的時間感落差,而錯過,而感動,這就是人生。
人生是很複雜的。生活中究竟發生了什麼,大於角色本身?推著人不得不往前走,不得不從A走到B?外在世界如何引爆內在變化?
我們的一生,到底用時間換取了什麼?
時間對故事裡的人物,對於故事本身,做了什麼?這是每一位故事創作者都必須思考的!
時間,不只是故事中重要的變數,其實也是重要的魔法。
只要有故事,時間能有多長,就有多長。
沒有故事,那段時間幾乎就等於不存在。
每位創作者,是否都嘗試用故事贖回了什麼?
「如果我不說這個故事,這個世界就會失去了什麼的話,那就有意思了。」
寫作,除了整理思緒,傳達想法外,也幫助我觸到更深的東西。
作品,是作家對生活獨特觀察和總結。
在不看書也能獲取資訊的時代,各人選擇性地對外界關注,從而建構了自己的世界。
與其說
我相信,有些東西,不會被時間和空間所凍結,
不如說
我期望,透過故事與寫作,將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幻化為仔細包裝的禮物,傳遞事物到沒有自己的未來裡
告訴他們:
即使心中的恐懼如黑洞不斷擴張,不時得用笨重的靴子踩熄徬徨與焦慮,但故事需要更長的時間,才能把所有部分拼湊起來,我現在的生命就是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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